在中国这么多名山大川里,要问你最有名的几座山峰,泰山必然会名列其中。登泰山对中国人来说,和爬长城一样有着特殊的文化意义。对长城我们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但其实在古代,泰山对人们来说地位更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意义也深。孟子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杜甫的《望岳》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是泰山既不是最高的山,也不是最美的山。为什么泰山在中国人心里有着这么独特的地位呢?其实这和泰山的封禅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么什么是封禅呢?首先,我们要把封禅两个字拆开来看,封是祭天,禅是祭地,所以封禅加起来就是祭祀天地的意思。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祭祀天地的话,好像我们平时过节烧香拜佛,不一样可以祭祀天地吗?为什么要特意发明出这么个新词来?因为封禅是特指皇帝到泰山来祭祀天地,虽然唐朝武则天时候,嵩山也曾经客串过封禅的地点,但是在历代文人心里,泰山才是最正统的封禅地。今天我们就从泰山说起,聊聊中国独一无二的封禅文化。
首先咱们要知道,古代皇帝为什么要封禅?这就要从古代的君权神授的观念说起了,您可能心里有疑问了,明明是通过自己努力打来的江山,为什么要说是神给的呢?这是因为,在古代,人们的科学和认知水平十分有限,所以对生活中的很多自然现象都无法理解,所以他们相信在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着超自然的神秘力量,进而对神秘产生敬畏和崇拜。想想其实这也是个好事情,因为对万物都有敬畏之心,做什么事情都会心怀感恩。所以对早期的人类来说,神权和王权是密不可分的。甚至在古代西方,王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受制于神权。而中国古代的皇帝就聪明多了,他们把王权和神权同时抓在自己手上,称自己是天子,也就是上天的儿子,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代表上天在人间行使权力,管理人民。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一个皇帝可以通过武力登上皇位,那说明其他人也可以,皇帝在自己的权利添加神权色彩后,就会让人们对自己皇位的产生天命的敬畏。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泰山进行封禅呢?这是因为在古代华夏民族统治的中原地区,泰山位于中原版图的最东边,而太阳从东边升起为人们带来光明,加上阴阳五行的说法,还有以孔子和孟子为代表的儒家对泰山孜孜不倦的宣传,于是泰山就成了帝王封禅,宣示自己受命于天,昭示国家统一,彰显国泰民安的最佳选择。于是,几乎每个皇帝即位后,都想上泰山封禅,但是,想封禅是一回事,能不能封禅又是一回事,因为封禅还需要具备一定的资格。那么想封禅需要什么资格呢?
首先,第一个条件是,进行封禅的人必须是皇帝!历史中怎么有这么一个事,春秋时候,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在会盟诸侯当上霸主,帮助周天子匡正天下后,认为自己已经非常牛了,于是就打起了到泰山封禅的念头。您想啊,当时因为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被北方少数民族犬戎干掉,周王室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齐桓公在管仲的辅佐下在齐国进行改革,使得很快就变得国富民强,成为当时唯一的超级大国。扛起了尊王攘夷的大旗,驱逐夷狄,化解了华夏文明的危机。这样的功绩,即便在后世帝王中,可以和他相提并论的也不多。可就是这么牛的齐桓公因为不是天子,在封禅这件事上,还是被管仲劝下来了。因为管仲认为封禅,那是只有天子才能做的事,虽然周王室已经衰败,但是精神上的影响还在,如果齐桓公到泰山封禅,就等于公然和全天下为敌,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打水漂了嘛?甚至可能将齐国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只要是皇帝,就有资格封禅了吗?未必,因为皇帝想要到泰山封禅,也必须有一定的功绩,才有封禅的资格。比如说秦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上泰山封禅;汉武帝打残匈奴,结束汉朝建立以来70年边患后,才能上泰山封禅,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后上泰山封禅,宋真宗开创“咸平之治”后上泰山封禅。所以封禅不是皇帝想去就能去!一定是要先做出一点大的功绩来。
那么,封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又是哪个帝王最先开始在泰山封禅的?我国最早的历史文献《尚书》说:舜在春季的二月登上泰山,在山巅烧火祭祀。司马迁的《史记》里甚至说远古时期的神农氏、炎帝、黄帝、尧、舜、禹,汤、周成王,还有传说中的三皇五帝都曾经到泰山封禅。虽然三皇五帝和炎、黄、尧、舜、禹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但是春秋时期的孔子就已经对封禅非常积极,还曾经亲自上泰山寻找那些上古帝王封禅的遗迹,这说明至少在春秋时候,泰山已经有了封禅的传统。这个历史算下来可算是非常悠久的了。说了这么多封禅,那么封禅究竟是怎么进行的呢?
首先,当然是皇帝带着一大班臣子来到泰山脚下的泰安,为了方便历代帝王封禅泰山,汉代时候,就在泰安建造了一座岱庙,岱庙以帝王宫殿的样式建造,和北京故宫、山东曲阜三孔、承德避暑山庄,并称中国四大古建筑群。岱庙里的天贶殿也和北京故宫太和殿、曲阜孔庙大成殿并称“中国古代三大宫殿”,所以从岱庙的建筑规格也很能说明古代帝王对泰山封禅的重视。皇帝要先在岱庙沐浴更衣进行一番祭祀后再爬上泰山的最高峰玉皇顶的玉皇殿再进行祭祀,主要过程就是皇帝向上天说明自己有多能干,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玉皇顶西北还有座丈人峰,因为山峰外形像一个驼背的老人而得名。古时候,人们尊称老人为丈人,现在丈人已经变成对妻子父亲的称呼,可不敢随便乱叫了。但是,对妻子父亲的称呼还有个更常见的叫法,那就是岳父,泰山。其实泰山变成妻子父亲的尊称也和泰山封禅有关系,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要说到唐玄宗时候的泰山封禅了,当时唐玄宗任命张说(yuè)为封禅使,全权负责封禅大典的准备工作和各种仪式。唐玄宗封禅是为了庆祝自己开创了开元盛世,于是就决定封禅后,朝中所有三公以下的官员都可以升迁一级。张说的女婿郑召本来是九品官,按说应该升迁为八品官。可是张说大权在手,就趁机将女婿升为五品官。在封禅结束的宴会的上,唐玄宗看到郑召官职上升飞速,感到奇怪,就问他是何原因,郑召心里有鬼,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旁边的黄旛绰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说了句“这都是泰山的功劳啊”,意思是郑召的升迁是借助封禅泰山的机会,被张说跨级提拔的,一语双关。从此之后,男子就把妻子的父亲称为“泰山”,又因为泰山是五岳之首,所以也称为“岳父”。现在我们去泰山,还可以看到玉皇顶盘路东侧的大观峰上还刻有唐玄宗亲手撰书的《纪泰山铭》。泰山封禅大典是古代帝王一生中最重要、最盛大的典礼,隆重程度甚至超越了皇帝的登基大典。
封禅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不仅是我国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研究古代先民自然崇拜的重要依据。虽然,有不少史学家认为封禅是古代帝王用来巩固政权、夸耀政绩的庆典。但是,封禅通常也预示着当时的社会正处于盛世。值得高兴的是,今天我们的科学和认知已经帮助我们可以解释绝大多数古代人民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再也不需要因为对自然现象的不解而感到恐惧,即便还有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我们也已经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这些问题的背后必然会有科学的解释,认知决定我们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只要相信科学,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