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
窦尔敦:净
黄天霸:武生
梁九公:净
朱光祖:丑
彭朋:外
四家将:丑
大蒙古人:丑
小蒙古人:丑
更夫甲:丑
更夫乙:丑
兵丁甲:末
兵丁乙:副净
剧情
河北盗魁窦尔敦,善使虎头双钩,自仗武力,横行齐鲁间。先是窦尔敦与飞镖黄三泰,在李家店地方,因角技被挫,从此江湖间窦尔敦之威名大损,遂恼羞成怒,暗与黄三泰结不解。继往关外占据连环套山寨,日夜图报复。后知梁千岁有钦赐千里驹一乘,遂故遣部下往盗之,且留书署名飞镖黄三泰,蓄意欲藉此陷害黄三泰,初不知黄三泰已谢世也。时黄三泰子黄天霸,已得记名总兵之职。幸彭公知其为仇家诬陷,曲予成全,限期令黄天霸访拿。
注释
《盗御马》即《连环套》一剧,为武生戏中最著名最流行之靠把戏。京奉河北一带,每排为胄子,良以从前老黄三、余毛豹,及杨月楼、小楼父子等,均多擅长。因之“连环套”三字,益增声价。近来坤伶名角,如小兰英、赵紫云、露兰春等,亦皆以能演此剧为时髦,此剧名重一时,至于如次,当必有其特优之点。惟晚近积习都偷懒,只演《天霸探山》一场,而前之《围场·盗马·计陷》,后之《盗钩·比武》等幕,均节略不演,徒令观剧者,只窥见一斑,而不能见其全豹。每苦于无头脑,又无结束,况近来伶界思想逐步改进,历史上文武旧剧,多改排全本,观剧者眼光亦随之变异,故两载以来,屡承爱读戏考者来函切责,本考《连环套》脚本之必须增刊全本。
【第一场】
(四上手、四龙套、四校尉、四家将、二内侍、梁九公同上。)
梁九公 (引子) 一片丹心,保大清,锦绣乾坤。
(梁九公上高台。)梁九公 (念) 统领禁军有数秋,满朝文武咱为头。九重宫关承恩沛,万国来朝五凤楼。
(白) 咱家,梁九公,在大清驾前为臣。七岁净身,九岁入宫,伺候康熙老佛爷,蒙圣恩,十分宠爱,封为太尉之职,管理三宫六院,内务府库,以及銮仪卫上驷院,御马圈、奉宸院、侍卫处,并精捷营神机营等处,俱是咱家所管。可算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且不言,今奉圣命,带领各营兵丁,在热河一带行围射猎。看今日天气清和。
孩子们,
二内侍 (同白) 咋。
梁九公 (白) 人马可曾齐备?
二内侍 (同白) 齐备多时。
梁九公 (白) 摆驾荒郊去者。
二内侍 (同白) 咋。
呔,校尉的!
(四校尉同允。)二内侍 (同白) 摆驾荒郊。
(四校尉同允。〖泣颜回〗。众人同大转场。)四校尉 (同白) 来此荒郊。
二内侍 (同白) 启千岁:来此已是荒郊。
梁九公 (白) 吩咐撒下围场。
二内侍 (同白) 千岁传令:撒下围场。
(众人同允,同下。)【第二场】
(虎形上,跳舞,家将甲上,刺虎形死,下。豹形上,二家将同上,擒豹形,同下。鹿形上,三家将同上,捉鹿形,同下。兔形上,四家将持鸟枪同上,打兔形死,同下。)
【第三场】
(大蒙古人、小蒙古人骑一骆驼同上。)
小蒙古人 (白) 喂乐乐了喝,闷得闷得。
大蒙古人 (白) 噫拉噫拉哦闷得闷得。
小蒙古人 (白) 你头戴的是什么呦?
大蒙古人 (白) 是大皮帽子哦。
小蒙古人 (白)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呦?
大蒙古人 (白) 是大皮袄套子哦。
小蒙古人 (白)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呦?
大蒙古人 (白) 是烟袋和烟荷包哦。
小蒙古人 (白) 你骑的是匹什么呦?
大蒙古人 (白) 骑的是一匹大骆驼哦。
小蒙古人 (白) 你怎么不走哦?
大蒙古人 (白) 我要打他呦。
(大蒙古人打骆驼,大蒙古人、小蒙古人相拉,各骑一半,同跳舞,同下。)【第四场】
(四上手、四家将、四校尉抬虎皮、豹皮、鹿皮、兔皮同上。)
四家将 (同白) 请千岁验看各兽。
梁九公 (白) 赏尔等每人银牌一面,再赐羊羔美酒,四营畅饮。
四家将 (同白) 谢千岁。
梁九公 (白) 孩子们。
二内侍 (同白) 咋。
梁九公 (白) 摆驾回营。
二内侍 (白) 咋。
唗,众校尉,摆驾回营。
(四校尉同允。〖江儿水〗。众人同下。)【第五场】
(〖牌子〗。四下手、四龙套、八头目、窦尔敦同上。)
窦尔敦 (点绛唇) 武艺高强,英雄胆壮,镇山岗,坐地分赃,绿林美名扬。
(念) 铁背熊腰胆包天,两膀膂力把泰山。压伏绿林英雄汉,坐地分赃镇连环。
(白) 某,姓窦名尔敦,人称铁罗汉。自幼演习拳棒,霸占绿林,坐镇连环宝套,倒也安然自在。也曾命人下山,打听买卖,未见到来,不知何故?
喽罗的,伺候了。
(探子上。)探子 (白) 参见寨主。
窦尔敦 (白) 山下可有什么大宗的买卖?
探子 (白) 大宗买卖,却倒没有;只是打听一桩新闻,特地报与寨主知道。
窦尔敦 (白) 有什么新闻?一一讲来。
探子 (白) 今有太尉梁千岁,蒙圣上赐他一匹青骔豹勒五花马,在热河一带行围射猎,好不威严也。
(〖牌子〗。探子比手式。)窦尔敦 (白) 赏你银牌一面,再探再报。
探子 (白) 谢寨主。
(探子下。窦尔敦三笑。)八头目 (同白) 寨主为何发笑?
窦尔敦 (白) 你等哪里知道,俺窦某有一家仇人,与某结下仇恨,已有二十余载,不料今日,竟能得报了。
八头目 (同白) 但不知寨主的仇人,是哪一个?
窦尔敦 (白) 你等听到。
八头目 (同白) 寨主请讲。
窦尔敦 (白) 想俺窦某,自幼练习武艺,站在河间一带等处。可恨飞镖黄三泰,保镖为业,只因手中缺乏,与俺指镖借银。那时是俺不允,他与俺就在李家店比试,是他连发两镖,一枝被俺接住,一枝打落尘埃,不料那老儿,暗用甩头一子,也是俺一时大意,竟将俺打倒在地。那时众家英雄,纷纷言道:窦某青春年少,竟胜不过那五旬的老儿。那时俺满脸羞愧,气走河间,来在连环宝套,多蒙众位贤弟,推我为尊,才有安身之地。至今算来,已有二十余载,常常挂念。方才探子报到:梁太尉在此,行围射猎。俺今日独自下山,去至御营,将恩赐御马盗来,推在三泰的头上,管叫他满门大小,死无有葬身之地。
八头目 (同白) 想那梁太尉,此番出京,所带兵丁不少。寨主一人前去,倘有不测,岂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也?
窦尔敦 (白)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俺窦某此去断无妨碍。
八头目 (同白) 但不知寨主几时起程?
窦尔敦 (白) 即刻起程。
八头目 (白) 待吾等与寨主饯行。
窦尔敦 (白) 好,喽罗的,将宴摆下。
(众人同允。)窦尔敦 (西皮导板) 将酒宴摆列在这分金亭上,
(窦尔敦、四头目同坐,同饮酒。)窦尔敦 (西皮原板) 尊列为细听某叙一叙衷肠:
想当年在河间谁不尊仰,
持双钩压绿林坐地分赃。
可恨那黄三泰老儿狂妄,
仗金镖借银两欺压豪强。
俺二人在李家店比武较量,
他不胜某的双钩,发暗器把某来伤。
因此上弃河间来在了连环套上,
蒙列为推举某方趁心肠。
大丈夫不报仇枉活在世上,
非是俺窦尔敦鼠肚鸡肠。
饮罢了杯中酒换衣前往,
(窦尔敦换衣。)窦尔敦 (西皮原板) 看过了文房宝某细写端详:
将要言写在了书信之上,
这封书就是他要命的阎王。
尊列位在山岗休得盼望,
(西皮摇板) 将御马到了手即转山岗。
(窦尔敦下。)大头目 (白) 看寨主此去,一定成功,我等好好看守山寨便了。
(众人同下。)【第六场】
(窦尔敦上。)
窦尔敦 (二黄摇板) 大英雄为报仇独下山岗,
山遥遥路曲曲甚是凄凉。
又只见月无光松声响亮,
施展我飞毛腿直奔营房。
(窦尔敦下。)【第七场】
(二更夫同上。)
更夫甲 (念) 头上一撮缨,
更夫乙 (念) 我是神机营的兵。
更夫甲 (念) 白日管烧火,
更夫乙 (念) 夜里来打更。
更夫甲 (白) 伙计,今有梁千岁,奉旨出京,在热河一带,行围射猎,咱们打更守夜,须要小心。
更夫乙 (白) 可不是嘛,只是天气寒冷得很呐!
更夫甲 (白) 天气寒冷,我们不怕,我方才喝了二两烧刀,身上倒很暖和。
更夫乙 (白) 好吓,怪不得你不冷,你穿了水皮袄,敢是挡寒,你猜我怎么样?
更夫甲 (白) 莫非你也喝了酒啦吗?
更夫乙 (白) 我倒没有喝酒,我是吃了一肚子兔肉。
更夫甲 (白) 你吃了什么肉?
更夫乙 (白) 你不知道,今天千岁爷打围,打了许多獐豹野鹿,都分散给众将们吃啦。剩了一个大兔子,赏给了我啦。我把它煮了煮,我可就全吃啦。你是酒吃足啦,我是兔子吃饱啦。
更夫甲 (白) 你是兔子吓。
更夫乙 (白) 你别骂人呐,我说是兔子肉,是吃饱啦。
更夫甲 (白) 你倒是说清楚点。
更夫乙 (白) 别打哈哈啦,咱们打更要紧。
更夫甲 (白) 走。
(二更夫同下。)【第八场】
(窦尔敦上。)
窦尔敦 (二黄散板) 千岁爷御营中谁人敢闯?
寻不见御马圈竟在哪厢?
耳边厢又听得梆声响亮,
就是那姜维胆也要提防。
(二更夫同上。)更夫甲 (白) 伙计,咱们打更,别处全不要紧,就是千岁爷那一匹恩赐御马,在牛皮帐房以外,咱们要去走多上几趟,倘有差错,那可吃罪不起。
更夫乙 (白) 好,咱们绕到帐房外头,去看看去也好。
更夫甲 (白) 走。
(二更夫同下。)窦尔敦 (二黄散板) 又听得小更夫纷纷言讲,
这才是耳报神降下了天堂。
(窦尔敦绕场,二兵丁同上。)兵丁甲 (白) 兄弟,你把御马上了草料了没有?
兵丁乙 (白) 已经上过了草料啦,也饮过水啦,咱们可以睡一会儿啦。
(二兵丁同坐。)窦尔敦 (二黄散板) 忙将这引魂香与他们暗暗的点上,
(二兵丁同倒卧。)窦尔敦 (二黄散板) 忙翻身跳过了牛皮帐房。
(窦尔敦上桌子,跳下,偷马。内作马鸣。)窦尔敦 (二黄散板) 美龙驹休得要蹄跳喧嚷,
(窦尔敦牵马,出厩。二更夫同上。)二更夫 (同白) 呔,拿奸细!
(窦尔敦拔刀,杀二更夫。)窦尔墩 (二黄散板) 胆大的小更夫竟敢逞强。
钢刀一举狗命丧,
(窦尔敦怀中取信。)窦尔敦 (二黄散板) 将书信放至在尔等的身旁。
你二人死阴曹休把某怨上,
自有那黄三泰与尔等抵偿。
(窦尔敦牵马下。兵丁甲起。)兵丁甲 (白) 天已经大亮了,伙计,快起来罢,你看太阳都大高啦。
(兵丁乙起。)兵丁乙 (白) 喝,天可不早啦,到马圈去看看去。
(二兵丁同作跌。)兵丁甲 (白) 这两名更夫,怎么被人给杀啦?别有了贼啦罢!
兵丁乙 (白) 待我看看御马去。
(兵丁乙看。)兵丁乙 (白) 哎呀,可不好啦,御马不见啦!
兵丁甲 (白) 你看这更夫,身旁有一封信,你来看看。
兵丁乙 (白) 这个乱子,可是不小,我们快快报于千岁爷知道便了。
兵丁甲 (白) 好,你我一同前去禀报。
(二兵丁同转场。)二兵丁 (同白) 有请千岁爷。
(四校尉、二内侍、梁九公同上。)梁九公 (念) 身居太尉皇恩宠,一秉忠心保大清。
(白) 何事?
兵丁甲 (白) 今有大胆贼人,私入御营,将御马盗去,杀死了两个更夫,还留下书信一封,请千岁观看。
梁九公 (白) 竟有这等之事,书信呈上,待咱家看来。
(兵丁甲呈信,梁九公拆看。)梁九公 (念) “若要追问盗马人,飞镖三泰便知情。”
(白) 哈哈,竟有大胆的贼寇,私自暗入御营,杀死更夫,盗去御马,还敢留下书信一封,真真是好大的胆子!但这黄三泰,是什么贼寇,可往哪儿去找他克呢?哦喝有了,待咱家回朝,去问吏部尚书彭朋,便知分晓。
孩子们,待令起驾回京吓。
(众人同下。)【第九场】
(窦尔敦牵马上。)
窦尔敦 (二黄散板) 御马到手喜洋洋,
金鞍玉辔黄丝疆。
两旁镶佩赤金镫,
项下踢胸对成双。
搬鞍认镫把马上,
得意洋洋转山岗。
(窦尔敦下。)【第十场】
(四龙套、家院、彭朋同上。)
彭朋 (引子) 位列三台,调和鼎鼐。
龙套 (内白) 梁千岁到!
家院 (白) 启相爷:梁千岁到。
彭朋 (白) 有请!
家院 (白) 有请。
(〖吹打〗。四校尉、二内侍、梁九公同上。)彭朋 (白) 千岁!
梁九公 (白) 大人!
彭朋 (白) 千岁请。
梁九公 (白) 大人请。
彭朋 (白) 未知千岁驾到,老朽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梁九公 (白) 岂敢,咱家来得鲁莽,大人海涵。
彭朋 (白) 岂敢,千岁到此,必有所为。
梁九公 (白) 大人有所不知,只因咱家,奉了圣命,在口外行围射猎,不知何处大胆贼寇,擅敢闯入御营,杀死更夫,盗去了御马,临行之时,还留下书信一封,大人请看。
彭朋 (白) 竟有这等之事,待老朽看来。
(彭朋接信,看。)彭朋 (念) “若要追问盗马人,飞镖三泰便知情。”
梁九公 (白) 大人手下的英雄豪杰不少,定知此人的来历。
彭朋 (白) 此人,老朽却知一二。
梁九公 (白) 怎么此人的来历,大人知道吗?
彭朋 (白) 正是。想当年圣上,在海子红门打猎之时,曾有一人,姓黄,名三泰,镖伤猛虎救遵圣驾,万岁曾赐他黄马褂一件。但是此人,闻已去世多年了。
梁九公 (白) 怎么说,那黄三泰,已经死啦吗?
彭朋 (白) 正是。
梁九公 (白) 他虽是死啦,不知他可有后人没有?
彭朋 (白) 他有一子,名唤天霸,现为漕标副将,今在施世纶手下听用。
梁九公 (白) 既然如此,就托大人,速速将黄天霸调进京来,追寻御马,纶要盗马之人;如无盗马之人,就叫他替父认罪,定要灭他满门家眷。话已说明,咱家就告辞了。
(西皮摇板) 贼子盗马真可恨,
竟敢私自闯御营。
辞别大人出府门,
速速追拿盗马人。
(梁九公、四校尉、二内侍同下。)彭朋 (白) 宣旗牌进见。
家院 (白) 旗牌官走上。
(旗牌上。)彭朋 (白) 现有火牌一面,速调漕标副将黄天霸,星夜来京,不得有误,吩咐掩门。
(众人同下。)【第十一场】
(四头目、四英雄同上。)
大头目 (白) 列位请了。
三头目、四英雄 (同白) 请了。
大头目 (白) 寨主下山盗马,不见回还,你我到山下一看。
三头目、四英雄 (同白) 请。
(窦尔敦上。)四头目、
四英雄 (同白) 寨主回来了。
窦尔敦 (白) 回来了,御马今已到手,回至寨中一叙。
(四头目、四英雄同允,众人同下。)【第十二场】
(旗牌引黄天霸、关泰、何路通、纪全、朱光祖同上,同大转场,同下。)
【第十三场】
(四龙套、中军、彭朋同上。)
彭朋 (念) 只为御马事,刻刻挂心头。
(旗牌上。)旗牌 (白) 黄天霸传到了。
彭朋 (白) 叫他报门而进。
旗牌 (白) 遵命。
黄天霸报门而进。
黄天霸 (内白) 来也!
(黄天霸上。)黄天霸 (白) 漕标副将黄天霸告进,参见老大人。
彭朋 (白) 黄天霸,你可知罪?
黄天霸 (白) 标下知罪,但不知罪犯何条?
彭朋 (白) 今有梁太尉,奉旨在口外行围射猎,竟有大胆贼人,杀死更夫,盗去御马,留下书信一封,你拿去看来。
(黄天霸接信,看。)黄天霸 (念) “若要追问盗马人,飞镖黄三泰便知情。”
(白) 启禀老大人:黄三泰本是标下之父,但已去世多年,不知是何处盗贼,竟赖在我父的身上,望求大人开恩。
彭朋 (白) 唗!你父虽死,此事定要派在你的身上:限你一月,有了御马,并盗马之人,便罢;如若不然,你就当替父认罪,定斩你满门家眷,吩咐掩门。
(彭朋、四龙套、中军同下。)黄天霸 (白) 咳,这是从哪里说起?
(黄天霸下。)【第十四场】
(关泰、纪全、何路通、朱光祖同上。)
关泰 (白) 黄爷去见彭大人,一去不回,不知是何缘故?
朱光祖 (白) 你我大家,一同迎上前去。
(黄天霸上。)关泰、
纪全、
何路通、
朱光祖 (同白) 黄爷回来了。
黄天霸 (白) 列位请坐。
关泰、纪全、
何路通、
朱光祖 (同白) 可曾见过彭大人?
黄天霸 (白) 已经见过了。
关泰、纪全、
何路通、
朱光祖 (同白) 但不知所为何事?
黄天霸 (白) 列位呀!
(二黄摇板) 列位休要问其详,
细听天霸说端详:
滔天大祸从天降,
全家大小遭祸殃。
朱光祖 (白) 有什么大祸,贤弟快快讲来。
黄天霸 (白) 列位听着:今有太尉梁千岁,在口外行围打猎,不知是何方贼寇,私入御营,杀死更夫,盗去圣上所赐的御马。临行之时,留下书信一封,下写着“若要追问盗马人,飞镖黄三泰便知情”。那彭大人言道:我父已死,此事派在俺的身上,限了一月的日期,寻找御马,并盗马之人;如越限无获,定要俺满门家眷,替父认罪,一齐斩首。
关泰、纪全、
何路通、
朱光祖 (同白) 竟有这等之事,但不知盗马人的名姓,我等无处下手。
关泰 (白) 朱仁兄久在江湖,定知此一带的绿林名姓。
朱光祖 (白) 这可不是我朱光祖夸口,想这山东、山西、河南、直隶、湖广、山西、川广、云贵,有名的英雄一概皆知;至于热河,八蒲,喇嘛庙,塔儿寺,均是口外的地面,我未曾走过,是一概不知。
关泰、纪全、
何路通 (同白) 这就难了。
黄天霸 (白) 这也是俺身造定的怨孽,事已至此,只有替父认罪而已。
(关泰、纪全、何路通、朱光祖对相望。)黄天霸 (白) 咳!
关泰 (白) 咳!
何路通 (白) 咳!
纪全 (白) 咳!
朱光祖 (白) 我说列位,黄贤弟既然遭此不白之冤,大家必须想一万全之策,搭救黄爷的性命要紧。要照着这样咳声叹气,就是一辈子,也是搭救不了黄贤弟的性命。
黄天霸 (白) 想俺天霸,跟随施大人,数年已来,杀害绿林中的性命不少,今日有人与俺作对,俺天霸虽死无恨。只是俺全家大小,死于非命,俺天霸纵死九泉,也难瞑目。
朱光祖 (白) 老兄弟,不必如此,想我等随同施大人多年,虽然伤害绿林中英雄好汉的性命不少,也是为民除害。今日盗马人,留下的书信,说的是三叔名姓,并未提及老兄弟你来,可见不是你的仇人了。
黄天霸 (白) 想先父在世,保镖多年,并不曾有什么冤家对头。
纪全 (白) 黄三叔在世,倒有一家对头,俺纪全略知一二。
朱光祖 (白) 既然纪仁兄知道,何不讲来,大家听听,也好说法,找寻御马的下落。
纪全 (白) 当年黄三叔,保镖之时,路过河间府,只因手中缺用,曾指镖与人借银,那时有一家英雄,名唤窦尔敦,口人称铁罗汉,霸占河间一带。俺三叔指镖与他借银,是他不允,要与黄三叔比试武艺,当时就在李家店较量。不料窦尔敦,武艺高强,手持一对虎头双钩,十分厉害。黄三叔连发两镖,一枝被他接去,一枝打落在尘埃。黄三叔一时情急,暗发甩头一子,将窦尔敦打倒在地。众家英雄,纷纷谈论,言道窦尔敦,青春年少,竟胜不过那五旬的老人。窦尔敦言道:有你三泰在世,俺窦某永不出头。他气走河间,至今不知下落。莫非此事,就是窦尔敦所为,也未可知。
朱光祖 (白) 听纪仁兄之言,此事倒有七八成头脑,但不知窦尔敦的住处,也是枉然。
黄天霸 (白) 既然如此,俺天霸倒有一计在此。
众人 (同白) 黄爷有何妙计?
黄天霸 (白) 有劳众位仁兄,帮同俺天霸,用着车数十辆,装些干柴野草,假扮贩卖红花紫草的客人,去往高山峻岭之处。倘若遇著强徒打劫,擒获一二名,迫问他的头目,倘能寻到窦尔敦的下落,也未可知。只是还仗诸位仁兄帮助。
关泰 (白) 此计甚好,大家照计而行便了。
黄天霸 (白) 正是:
(念) 安排打虎牢笼套,准备铁锁钓金鳖。
(黄天霸、关泰、纪全、何路通、朱光祖同下。)【第十五场】
(四下手、四英雄、大头目同上。)
大头目 (白) 众位头目请了。
四英雄 (同白) 请了。
大头目 (白) 时才奉了寨主之命,下山寻找买卖,一同前往。
(众人同转场。报子上。)报子 (白) 启禀众位好汉:山下来了许多的车辆,旗上写着:贩卖红花紫草。乃是大桩的生意。
大头目 (白) 好,大家一同下山去者。
(众人同下。)【第十六场】
(四青袍推车同上,四上手、何路通、朱光祖、纪全、关泰、黄天霸同上。)
黄天霸 (白) 众趱汉,好行者。
(众人同允,同大转场。〖牌子〗。四下手、四英雄、四头目同上,同跑下。)黄天霸 (白) 听山后人声呐喊,必定有贼寇前来,且将车辆打入松林,我等迎上前去。
(四车辆同下。四下手、四头目同上。)黄天霸 (白) 呔,何方毛贼,挡住我等的去路?
大头目 (白) 留下买路的银钱,放而等过去,不然就将车辆留下!
黄天霸 (白) 要某的车辆,却也不轻,必须两家抵换。
大头目 (白) 要什么抵换,就是尔等的狗头。
黄天霸 (白) 一派胡言,看刀。
(黄天霸、大头目同起打,对杀,三过合,大头目倒地。)大头目 (白) 好汉饶命!
黄天霸 (白) 宵小毛贼,饶你不死。你为首之人,姓字名谁?
大头目 (白) 俺家寨主,姓窦,名尔敦——
(朱光祖、关泰、黄天霸、何路通同怔。)大头目 (白) 人称铁罗汉!
黄天霸 (白) 原来是窦寨主,我等不知,多有得罪,好汉请起。
大头目 (白) 多谢好汉,不斩之恩。
黄天霸 (白) 岂敢。
大头目 (白) 请问好汉,尊姓大名?
(黄天霸看朱光祖、关泰。朱光祖、关泰同暗摇手。)黄天霸 (白) 俺保镖到此,少时还要到山寨拜望,还求众位,关照一二。
大头目 (白) 那个自然,现有腰牌一面,请镖客带在身旁。少时到山,若无有腰牌,不能进寨。
黄天霸 (白) 多谢了。
(大头目、三头目同下。)黄天霸 (白) 不料在此,果然遇着了窦尔敦,直乃是万分之幸也。
何路通 (白) 既知此人的下落,我等何不上山捉拿此人?
黄天霸 (白) 且慢,既然他在此身为寨主,山下定有余党。待俺天霸,一人上山,探听御马的下落便了。
朱光祖 (白) 黄贤弟,不可莽狂。纵然要去,也须要想一万全之策。
黄天霸 (白) 既知窦尔敦的下落,俺恨不得将御马,一时到手。众位仁兄,休得拦阻,俺去也。
(朱光祖、纪全、关泰同拉黄天霸,黄天霸急下。何路通误拉朱光祖膀。)何路通 (白) 黄爷,去不得!
朱光祖 (白) 老兄弟,去不得!
何路通 (白) 我说去不得,就去不得!
朱光祖 (白) 去得去不得,你拉他呀,你拉住我,作什么?真真整个儿是饭桶吗!
何路通 (白) 谁是饭桶?
朱光祖 (白) 你是饭桶!
何路通 (白) 我是饭桶,就算我是饭桶。
(众人同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