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界是泪水的溪谷,但是我说世界是灵魂的家园
——约翰·济慈
我的两个女儿和我在避难所或者街头度过了她们的童年岁月。虽然我和她们的父亲一起生活了六年,但是我却从未和他结婚,也不愿意嫁给他。由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我不得不专干一些没人愿意干的又苦又脏又累的差事,因此毫不夸张地说,我所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浸着我的血我的汗,就这样也还远远满足不了我们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而他呢,不但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不能养家口,更没有担当起一个父亲的责任,而且还把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大部分都买了烈性酒,喂了他的胃,麻醉了他的脑子,也麻醉了他的心灵。
终于,有一天,在他酗酒过度并且威胁要杀死我之后,我对他彻底绝望了。我一言不发,抱起我的两个女儿,带着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来到了我们这个城市一切都较好的地段。
我发誓要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我的女儿们将来接受良好的教育,即使我们目前不得不流浪街头。
我终于在一家咖啡店找到了一份女服务生的工作,不仅如此,我还把两个女儿送进了本地一所较好的公立小学。由于我工作所赚的薪水还不够租房居住,因此我不得不经常带着女儿从一家避难所搬到另一家避难所。然而,最令我头疼的还是我们的家庭住址,因为没有固定的住处,就无法接收女儿学校寄来的一些文件。为此,我又设法在邮局获得了一个信箱。
就这样,没有人怀疑我们无家可归。每天早晨,我的女儿都按时到学校去上学。如果避难所在学校附近,我们就走着去;如果避难所距离学校较远的话,我们就乘坐公共汽车前往。
我的两个女儿都非常出众,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我尽可能地让她们到朋友家里去玩,培养她们的社交能力,而且我也经常尽我所能为她们买一些特殊的小礼物让她们带去。
忽然,有一天,我的小女儿莱莎放学回到避难所告诉我说,她朋友的母亲邀请我们一家第二天晚上到她家里去吃晚饭。于是,我想尽一切办法前去恳求避难所的主管,求他允许我们使用避难所的厨房,烘焙一些小甜饼。
我们来到了一幢漂亮的两层楼前,敲开了房门。屋内非常干净,而且舒适温馨。莱莎朋友的母亲玛莉非常感激我们带来的小甜饼。那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晚上,我们过得都非常愉快。
几天之后,莱莎放学回来告诉我说,玛莉想要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她想打电话给我,邀请我们再次到她家里去。而莱莎却告诉玛莉说我们家的电话坏了,她回家之后让我打电话给她。
我给玛莉打了电话,并且再次来到她的家中小聚。于是,我们成了要好的朋友。我经常对她说我想邀请她光临寒舍,但是接下来我就会对她编造一些谎言,来掩盖我们无家可归的事实,诸如说我们和公寓的主人有些小摩擦啦,或者是说我们家的壁炉、空调等设备坏啦,等等。
一天,玛莉来到了我工作的那家咖啡店,问我在我休息的时间里,她是否能和我聊聊。于是,我们就一起沿着街道漫步,天南地北地闲聊着。走过几个街区之后,在一所空闲的房子前,她停了下来。它可以说是那种最漂亮的适合小家庭居住的住宅,上面贴着招租的广告。
“你喜欢这所房子吗?”玛莉试探性地问道。
“哦,当然,我非常喜欢,”我惊叫道,“不过,它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住得起的。”
“我们为什么不打电话咨询一下呢?”玛莉说。
玛莉的话一下子触到了我的痛处,我不禁心烦意乱。我对玛莉说我最多一个月只能出到350美元租金。
没有人会以这么少的租金出租一所房子——特别是这所这么漂亮的房子。
第二天,玛莉笑容满面地来到了咖啡店,手里拿着那张招租广告。她是那么兴奋,兴奋得有些不能自已。“我已经和那所房子的主人谈过了,你猜怎么样?”她笑望着我,故作神秘地说,“他们同意每月只收350美元的租金!”
“哦,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要知道,它附近的房子的租金是它的三倍啊!”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玛莉解释说,其实房主并不是真的需要钱,他们只是需要有人喜欢住在那里,并且愿意对房子给予特殊的关照。
几个星期之后,我们搬进了那所房子。我的大女儿莎丽从学校的木工房里找来一些废木料,为我们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咖啡桌。就这样,我们在这里住了下来,而且,我还在院子里种植了一些花儿,这使我感到我仿佛是在种植我那殷切的希望,培育那美好的未来。我希望我能在这里长久地住下去,这样,我就可以在此潜心地培养我的女儿,让她们也好有一个回家的地方。
但是,我终于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有一个月,我本来打算把我的租金支票寄给房主的,但是由于正赶上假期,而我又不想因为邮寄的过程而拖延我交房租的时间,所以我决定自己到房主信箱所在的邮局去把支票寄到房主的信箱里去。
当我正站在邮局里排队等候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对邮局的工作人员说要从一个信箱里取包裹,而那个信箱正是我要把租金支票寄达的房子的主人的信箱!我连忙循着声音望去。终于我看到了她。但是,令我大为震惊的是,她就是玛莉!
当我走到她的身边,触及她的胳膊的时候,她正在浏览她的邮件。倏然之间,泪水盈满了我的双眼,我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玛莉,我们住的房子是你的吗?是你为我们做了这一切吗?”
玛莉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一只胳膊搂住我的肩膀,向邮局外面走去。我们来到人行道的时候,我仍旧在不停地啜泣着。我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从来都不会轻易地流泪,即使是在我生活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我已经度过了我的大半生,但是还没有谁像玛莉一样对我这么好。
接下来,玛莉对我说,是莱莎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她的女儿我们无家可归的。她说她从来都没有对我们产生过怀疑,因为我的两个女儿始终都穿得那么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还告诉我说,那所房子原来是她和她丈夫生活过的第一个家,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毕竟他们曾经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如今这所房子的钱已经付清了。她和她丈夫曾经谈论过这所房子以及我们的处境,很想把房子租给我们居住。但是,她并不想让我知道,因为她担心我会认为她是施舍给我们住的,怕伤了我的自尊。
今年,莱莎就要高中毕业了,而且由于我们能够省下足够的钱,她将能够去上大学了。
如今,在我家的花园里,我以前种植的那些花儿,正绽放出朵朵美丽的花朵,五颜六色,姹紫嫣红,馨香扑鼻。看着这满园的花朵,闻着这醉人的馨香,我决定,每个星期,我都要把最鲜艳、最美丽的花儿送给玛莉......